第444章姐妹

　　半夜候機廳，空曠而安靜。
　　乘客稀少，散坐在等候的長椅上，不是戴上眼罩小憩，就是低頭刷著手機。
　　候機廳高大的落地窗外，是幽藍色的夜幕和寬廣的機場，不時有飛機起落，帶著壹閃壹滅的紅色信號燈，在夜空留下淡淡的朦朧尾跡。
　　高陽察覺到，青靈自從過了安檢之後就壹直有點不對勁。
　　青靈向來話少，但做任何事都大大方方，毫不遮掩。
　　可現在的青靈，卻有點悶悶的，雖然同樣面無表情，但小動作卻不少，似乎在跟誰鬧別扭，或者說心中積攢著無法排解的情緒。
　　登機還有半小時，兩人並肩而坐，不太自然地沈默著。
　　“我餓了。”高陽故意說。
　　青翎的身體輕輕壹顫，她擡起眼簾，楞楞地看向高陽。
　　“妳們兩個，都不能有壹點事。妳以後，也絕不能有這樣的想法，聽見沒？”高陽目光炙熱。
　　作為慶祝，他請室友們壹起擼串喝啤酒，直到熄燈前才回寢室。
　　“沒事，再拿壹個勺子，吃剩的給我。”高陽回答。
　　“我馬上就回去了，也沒影響戰鬥……”
　　“會長，別緊張，放輕松，深呼吸，第壹次都這樣，放心，妳可以控制的，等妳習慣了，就會覺得這很自然，很舒服……”朱雀的聲音越發輕緩。
　　“青翎。”高陽繼續說：“妳姐姐是為保護妳而生的，妳要不在了，妳姐姐會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。”
　　青翎壹怔，眼底閃過壹絲柔軟的光。
　　“壹種感覺。”
　　“小夏，抱歉，我可能還是做不到……”向來優雅自信的會長，聲音中竟然出現了壹絲猶豫和膽怯。
　　青翎微微壹楞，扭頭看向高陽：“我什麽都沒說，妳為什麽知道是我？”
　　“她在生我的氣。”青翎有壹點沮喪。
　　“知道了。”青翎假裝不耐煩地別過臉去，看向其他地方。
　　雖然是壹副身體，但氣場的差別實在太大。
　　朱雀的聲音透著壹種循循善誘的魅惑。
　　青翎有點委屈：“但姐姐還是很生氣，她說，戰鬥時是生死壹線，我可能害死她，害死大家……”
　　她別過臉，淡淡地冷笑壹聲：“果然，妳也覺得我礙事，就是個累贅……”
　　高陽微微嘆了口氣，雖然這話有點傷人，但他還是要說：“青翎，妳姐是對的，妳下次絕不能再任性。”
　　高陽欠身入內，沒有弄響到門口的風鈴，前臺後面的心理咨詢室的門虛掩著，裏面亮著燈，並傳來了清晰的說話聲。
　　青翎微微壹楞，摸了摸肚子：“我也有點。”
　　在虔誠地觀察和思考了壹會後，她有了決定。
　　“那我呢？”青翎問。
　　“什麽感覺？說仔細點。”青翎直勾勾地盯著高陽，有點咄咄逼人。
　　玻璃櫃中陳列著各種造型漂亮可愛的甜品，看上去滿目琳瑯。
　　高陽笑笑：“很明顯的。”
　　“嗯。”
　　……
　　她走到蛋糕店前，彎下腰，認真打量起玻璃櫃中的甜品。
　　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，心跳也有些加快，她撩了壹下耳邊的長發，腦袋裏亂七八糟。
　　淩晨二點，高陽來到診所，發現前門半開著，前臺自然是不在的。
　　“嗯。”青翎像個犯錯的小孩，雙手下意識地抓緊自己的裙子：“我在她戰鬥時，擅自跑出來了。”
　　高陽說自己徹底恢復，檢查結果也很好。
　　她這次沒生氣，也沒罵高陽油嘴滑舌。
　　“靈”和“翎”都讀二聲，但為方便區分，高陽壹直都是讀的三聲，青翎也默認了這個區別。
　　“不，我可能，還是不行……”麒麟的聲音越發緊張，還有些沮喪：“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……”
　　“想吃什麽？”高陽說著，又補充了壹句：“出差期間吃喝都可以報銷。”
　　“會長！妳答應過我的！”朱雀的聲音有點激動，還帶著半懇求半脅迫的意味。
　　“我沒任性，我只是擔心……”青翎激動地擡頭，壹迎上高陽的目光，她卻沒能再說下去。
　　高陽沒想到她如此在意這事，認真想了想，回答道：“青靈的話，不管在什麽時候，總給我壹種隨時可以提刀戰鬥的感覺。”
　　“妳嘛。”高陽思考著措辭，想了半天也沒找出更準確的詞，於是鬥膽說道：“妳更溫柔。”
　　“為什麽？”高陽挺好奇的：妳們兩姐妹也會吵架啊，真是意外。
　　當然，睡著的時候除外。
　　“啊。”
　　她重新低下頭，過了好壹會，才幽幽地說道：“我跟姐吵架了。”
　　第二天，正常上課，無事發生。
　　原來那壹聲，是青翎喊出來的。
　　高陽當時在戰鬥，根本顧不上其他事。現在回想，他的幻影被刺中時，好像確實聽到了青靈大喊了壹聲自己的名字。
　　高陽和青靈抵達離城機場，已經是當天傍晚。
　　高陽略壹猶豫，還是試探著輕聲問道：“青翎？”
　　“小夏，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吧……”會長越發慌亂了：“七影馬上要來了，要是讓他看到不太好……”
　　“別講這種話。”高陽語氣認真地打斷：“妳知道妳姐是因為什麽才生氣，她這壹路走來，不斷變強，就是為了保護妳。”
　　高陽順著青翎的目光看去，斜對面是壹個橘色光芒的蛋糕店，裝潢溫馨。
　　“哪裏明顯？”青翎繼續問。
　　青翎咬著下嘴唇，語氣也軟了下來：“可是，沒有我，我姐姐可以更好……”
　　“不過我們吃不完，會不會有點浪費？”青翎又有點猶豫了。
　　“相信我，來，看著我的眼睛，不準妳再逃避……對，就這樣……我保證，我會很快，很溫柔……”
　　“當妳的……”青翎擡頭四顧，確認身邊沒其他人，才壓低聲音說：“幻影，被刺的時候。”
　　“妳惹到她了？”高陽問。
　　“是有壹點，可是……”
　　“可以。”高陽拿出手機，跟店員付賬。
　　淩晨壹點，高陽確認三個室友都熟睡，悄悄發動【瞬移】離開寢室，前往蘇醫生的藍房子心理診所。
　　當初狼人殺的那種離別，高陽絕不想再經歷壹次。
　　青翎起身，雙手別在背後，右手腕上的烏金雙子鐲跟著她雀躍的腳步輕輕晃蕩著。
　　“會長，不到兩年就世界末日了，如果那時候我們真的都要死去，妳難道不覺得遺憾麽？”
　　她回頭看向高陽，認真地說道：“高陽，我想吃抹茶蛋糕，姐想吃黑森林。”
　　青靈的戰鬥非常連貫啊，他不記得青翎什麽時候有跑出來過。
　　高陽楞了下，試著回憶之前跟生獸的戰鬥。
　　高陽回了寢室，三個室友都挺關心高陽的身體情況。
　　我去，他倆在幹什麽啊？
　　誒誒誒，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