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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

记忆禁区 by 苏静

2018-6-3 06:01

4、如冰糖水化开
  「时间来不及了!妈!我忘了带户口本,您给我找出来,我们这就回来拿!」电话里音儿的语气语调慌张焦急。
  这孩子,总是急急火火的。我忙去她房间去找……嗨,不就放在梳妆台上么!
  二十分钟后,音儿和方向东回到家里。方向东半跛着走路。
  「怎么了?」我拿出户口本给音儿。
  「着急,上楼摔着了,膝盖磕了。」
  「哦,那我送你吧。小向,你在家里吧。音儿,客厅那个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有医药盒,里面有碘酒,给他擦点吧。」「没事没事阿姨,她着急,送她回来再擦……对了,您也会开车?」「恩,年初刚拿到驾照,才买的车。」
  「阿姨,我可太佩服您了,我还以为那车是叔叔回家才用的呢,音儿,你也不知道学学开车,阿姨都会了!」音儿瞥了方向东一眼,说:「我妈可是真正的内心潮人,我有你,有我妈,学什么车啊……呵呵,快走快走!一起送我!」我开上车,方向东坐副驾驶座。音儿坐后座中间,两个胳膊前搭,头挤在中间,一路都叽叽喳喳。
  「妈,我户口都过去了,就算S 市的人了吧?S 市的户口贵着呢。」「过去了好,什么都方便,以后孩子在S 市受教育也很好。」「妈,还孩子呢……呵呵」音儿的手轻轻推了方向东的头一下,说,「那等我们装修好房子,你和我爸也搬过来住吧。」「我们还有工作呢,看几个长假有时间没,有的话,去看看你的们的新家。」「好。对了妈,你看向东膝盖都磕着了,回头你就照顾他几天吧,他可勤快了,基本不用你管,而且你上班回来,他准做好饭。」音儿又推推方向东的头:
  「是吧向东?」
  方向东笑笑,说:「我做饭还行。」
  我没吭声。
  火车站到了,送音儿到站台,方向东轻轻拥了音儿一下,音儿就上车了。
  「我来开吧。」方向东从我手里拿走车钥匙。
  「你腿没事?」
  「没事,蹭点皮。」
  X 市的交通近几年来已经很糟糕了,常堵车,尤其是来去火车站的那条路。不过小向开车的技术还真不错,快,稳,穿梭自由。很多种情境下我都以为过不去,不是闭眼就是手捂在唇上,可是,好奇怪,车子刷地就过去了,而且并不觉得左右摇晃严重。
  「开车不错。」
  「呵呵,我玩赛车的。小音和您没说啊?」
  「哦……怪不得。你家T 市的?」
  「恩。」
  「那这次回来不打算回去看看?」T 市距离X 市一百多公里,很近了。
  「回去呢,准备见过叔叔后再回去,也给我爸妈说下,本来以为能和小音一起回家呢……这次回来,也是休假性质的。」「哦。」
  很快就到家了。
  进门的时候,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句:「那你会漂移了?」果然,方向东笑了:「阿姨,您这问题问的很……小姑娘。我当然会了。」我一阵脸红。悄然不做声,赶紧去拿了碘酒,递给他。
  「赶紧擦点,消毒。」
  「恩。」
  房间里一时间很安静。
  我倒了两杯水,放在茶几上。
  「阿姨,那您这几天就住这边了?」
  「恩,过两天去那边收拾下。」
  「行,到时候我帮您……晚饭我请您外面吃?」「不了,就在家简单做点吧。我做。」
  「恩。」
  「小音房间里有书,你想看电视就看电视,想看书就找找看……随便点,当在自己家,我睡会。」说完话,我回到自己房间,轻轻虚掩上房门。
  过不了多久,小音的房门也吱吱呀呀地开了,估计他也去休息了。
  我才慢慢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  梦里,不停地不停地上楼梯,可是很费力地上去之后,发现竟然楼梯都没有扶手,而且上去之后难以下来,台阶突然变得走不通,或者陡然增高……郁闷着急中,我醒了。
  打开房门,看见方向东在客厅沙发上端坐着,凝神看着眼前的玻璃杯。
  「没睡?」
  「躺了会,睡不着……阿姨,那裙子我给您过了下水。哪天就穿上吧。」我看向阳台,果然那裙子已经挂在那里,阳光穿透那色彩,十分明艳。
  「你这……孩子,我自己洗。」
  「没事,您那天把裙子仍在纸袋里,感觉都要被遗弃了的样子,为了让您喜欢,不浪费地穿上……呵呵。」方向东的笑,像冰糖,融化在热水里,有透明的漩涡逐渐散开……5、夜聊
  吃过晚饭,方向东要帮忙刷碗,我拒绝了。这孩子倒乖觉,拿起抹布就去收拾餐桌。完了自己冲澡,换个大短裤,赤裸着上身,坐沙发上,开了电视。
  「阿姨,一起看会电视吧。」
  刚散开快吹干的头发,方向东就叫我。
  没什么好电视节目,看了会,方向东把电视静了音,问我:「阿姨,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。」「什么问题?」
  「嘿嘿……有点不好开口……」憨笑着的欲言又止,吞吞吐吐。
  「说呗,都是自家人。」
  「恩……还是,怎么说呢?」
  「你这孩子,是不是夫妻生活那点事?别难为情了,阿姨我是医生,放心说吧,没事。」这孩子的囧样子,实在可爱,一边挠头,一边摇头,伴几下叹息,脸上还要有一些难堪的笑意,看的人实在不忍。
  「呵呵,阿姨,还真是这问题……那我直说了啊,如果有什么不妥的,或者不该说的,您也就一并原谅了吧。」「恩,你说。」
  「您感觉我和小音还好吧?」
  「挺好啊。」这孩子,还是有些害羞,说话绕圈子绕的有些大,于是我接着说,「好是很好,只是你们都还年轻,结婚后不要着急着要孩子,多玩几年,因为女人这一生,美好的时间太短暂,所以要注意身体,不要随便怀孕,注意避孕。」「那基本不可能!」方向东有点着急的说。
  「什么不可能啊?作为男人,你应该懂得节制。毕竟从男性角度讲,生理冲动更强烈些。」「阿姨,不是那个意思……呵呵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」方向东突然笑了,轻轻地抿着嘴笑。
  「那是?」
  「我说的不可能是,我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几率怀孕,不说每次都会有措施,主要是,主要是我俩一个月半个月就那么1 次……我就是觉得这个,这个好像不大正常,我俩都还二十出头呢。」「不可能吧……」我也有些疑惑。
  「真的,要不然我怎么会问您,您是医生嘛。」「那……那是不是音儿太小,而你又不大懂得……不大懂得……挑逗?」「挑逗」两个字一出口,我就觉得腮帮子有些发烧,这个词,是不是不大适合两辈人一起讨论?方向东会不会在心觉得我……?是不是聊得尺度太大了些?我内心十分犹疑。
  「阿姨,您觉得您女婿是智商不够还是情商不够?生活里都这么有情趣,那事还能笨?」看的出来,方向东也在调整自己内心的讶异,尽量做到平和平静。
  「那你就主动一些好了,这事有那么难?」
  「可是我觉得好难……」方向东突然直视我,无辜的眼神,有试探,有诱导,有迷茫。
  「也许是音儿太小,这方面还没通,没有找到真正的感觉……你好好引导下。」我躲闪地说。
  「怎么会不懂啊?」
  「恩……恩,可能是刚开始做爱,所以才不懂吧。」话说到这里,已经要开始躲避方向东的眼神了……为什么要聊这些话题?我要不要即刻起身回房睡觉?
  可是为什么,钟表滴答滴答地走,我却丝毫的睡意都没有?电视的屏幕闪烁着多色的光,屋子里忽明忽暗。
  「不可能!她18岁跟我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处女了。」方向东倒是平静。
  这话我实在不好应答,虽然他的问话里并没有责备我的家教的意思,然而我还是有些不安。
  「据我的情报,还是前后有两个男的。」
  方向东继续平静地说,那无关紧要的态度,像是在说「天晴了」之类的话。
  「不可能吧?我一直管的很严的。」他的话还是令我吃惊。
  接着他又徐徐地说出是谁是谁,在哪里等等。我有些尴尬。
  「放心吧阿姨,我没处女情结,我说这些只是觉得对我们之间的这种状态感到不可思议,感情挺好的,为什么就哪方面……」「现在的年轻人……都想得开,和我们的思想不一样了。」我感叹着。
  「其实无所谓,大学生就是谈恋爱的正常,我理解,也从来没在我们之间提过各自之前的事情。」「哦……那这就是所谓的性伴侣了?好像现在的大学生,如果身边没这样一个人,是很没面子的?」「阿姨,呵,没想到,您还是挺了解现在的年轻人的。」我被他说的有些不自在。
  「所以阿姨,既然小音在这方面有经验,就该是件很享受的事啊,怎么会……」「是啊,是件享受的事……」
  这句话刚出口,我就觉得有些过分了……分明有了继续深入的意味……他不会觉得我……为老不尊吧?
  「阿姨……您继续。」方向东欲言又止的,我感觉,他可能在内心惊叹……这么说着,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。我的心猛地收紧一下。
  时间不知不觉已是到凌晨两点,我不安地看了挂钟很多次,既希望不要再聊下去,又希望一直一直聊下去,我甚至担心方向东扭头看时间,他若看,必定是觉得要睡了……好多年来,从来没有人和我聊过这方面的事情,这么对等地、深入地、毫无芥蒂地聊过……也许我在病人面前可以侃侃而谈,可是在他面前,我有小心,有情不自禁,有倾诉,有教导,有安慰等多种感觉的糅杂……幸好,他一次时间也没看,身子也是不知不觉中扭过来,几乎要面对我了。
  「恩……你呀,你要多调情,女人是需要带动的。」「阿姨,您放心,在这方面,我不在人前,但绝不落于人后。」「那怎么?」
  「不知道啊,所以我才问您呢。」
  我微闭双目,突然想到一件事,便无奈又似幽怨地说:「在这个家,你就忍了吧,也许,这是遗传呢……」这话说完,内心涌起一股悲凉意……
  【待续】
  19042字节
  总字节数:117361
  6.暧昧渐生
  无根基,飘着出来,似只是单纯的不相信,但是他看到我的瞬间严肃,或者说瞬间情绪的低落,后面几个字是很低很低地挤出来,一副不求甚解的意味。
  「这到底遗传不遗传,我也不知道,只是,那也太凑巧了……」我的思绪瞬间切换到二十多年前。
  「我嫁到他们家的时候,看见公婆晚上分开睡很奇怪,就问过你叔叔,你叔说他父母三十多岁起就分开了。当时我还想,是不是感情不和什么的,后来发现其实一切也都还正常,我们后来不也那样了么……所以头几年,我以为也许夫妻就该是这样的。」「嗯。」
  方向东很安静地听着,我也感觉面前开了一扇门,拥堵多年的心事,像洪水一样,就要流泻了,我再也不想禁锢自己,我要释放,也需要这样做。
  「我的第一次,不是新婚那夜。」刚说完半句话,看见方向东的眼睛睁很大,不禁笑了赶忙解释前半句,「结婚那晚,他喝多了,闹洞房的时候他就醉醺醺地,眯着个眼,看我被人戏弄了会,就直接睡着了。作为小姑娘的我,那会被闹洞房吓着了,也有点委屈,本以为人们走后,他会安慰我,可是,我什么都没等来……,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很别扭地撕扯过,但是我不想让他近我的身子,说不清的一种恐惧和反感,他也不知道化解我的忧虑……第四天我们就去旅行了。」「旅行结婚啊,阿姨您那时候就很潮啊。」方向东适时插话,以示自己听的很认真,我笑了笑,继续说。
  「旅行的那天晚上,才真正地完成了第一次,不过我什么感觉都没有……当时他买来一瓶白酒,就几下,灌醉了我,然后就发生了。我从女孩向女人走的那一步,却什么感觉都没有,整个缺失了,在我的人生里成了一个空挡。醒来,只觉得身体不适……」方向东沉默地听着,嘴唇紧抿。
  「婚后的时间里,还能略微频繁些,但是,他做这些事,很程式化,没有弹性,没有温存……感觉就像……我是个存钱罐似的,他身上的硬币多的装不了了,才会想起来,晃荡晃荡我,蹦愣愣扔进去几枚,听个脆响……现在人们都讲什么温存啊,前……戏啊什么的,他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不会,更是什么都不想。需要了,分开腿,就……等我有了音儿之后,我们就很少了,可以说是极少。因为他身体也不大好,状态让他自己也很懊恼,常常折腾半宿都起不来,后来就基本分开了,加上他后来调到H 市……其实这么多年下来,也渐渐明白一件事,人是要认命的,如果你知道一切无法改变,然后你就会有一种接纳她的姿态……所以,这些年,外人看我的话,过的也是很舒心的,事业不敢说有成就,但在医院里也是受人尊敬的,家庭稳定,你叔和我都很维护这个家,没出现什么大的裂痕,音儿也争气,人呢,这一辈子,这样的结局的就该满足,你说呢?」方向东还是沉默不语。
  我在他的沉默中慢慢体会到一丝丝的悲凉。我的人生不幽怨,看似完美,里面却十分地空洞,我从来不敢正视那空洞,就像我站在一口深井的旁边,我总是背对着井口,从不敢回头看,一看,就怕深井里映出一副憔悴面容,或者深井里会渗出一股拉伸力,瞬间将我拖拽进去,在刺骨冰寒的井水里,溺我而亡。
  「其实我也对人生产生过幻想,说是幻想,因为他和我的生活总是无法融合在一起。他刚开始调到H 市的时候,间或回来的时候,我总是有些殷勤的,常常早早地洗干净,铺好被褥,孩子妥善安排,只等着他,可是他总是有借口,呼朋唤友地就去喝酒了,回来不是半夜就是凌晨……我这颗心,从来都是把幽怨深深埋藏的,久而久之,也许,看似,我们都不需要了吧……」说到此处,伶仃的泪水,开始一滴一滴地流。
  在一个小我二十多岁的大男孩面前,在女儿的男朋友面前,我竟至于流泪了,并且毫无掩饰。
  「不是小别胜新婚么?」方向东看着我流泪,怕是不知所错了,于是低低地追问。
  「呵,这事,一个人想有什么用……」我伸手去拿纸巾,方向东已抽出一张纸递到眼前。擦了擦久藏的泪水,我说,「所以,你也迁就一下吧,音儿还小,你们多沟通,肯定会改善,不像我,都忍了一辈子了。」「可是,阿姨,您这样条件的,完全可以有个人啊。」「呵,你这孩子,我们那时候是什么时候,男女关系那么敏感,大单位本来就容易风言风语的,再加上你叔也不在我身边,哪里敢和别的男人走近啊,除非不要脸了……其实那时候追我的同事和同学也不少,我都知道,但都不敢接受。人呢,忍耐久了,就习惯了,慢慢也就没那些想法了。你要承认,每个人的冲动都是有时限的。过了冲动的时候,或者冲动的年龄,就很难起波澜了。」「那,您也太辛苦了,既然您都认同性伴侣。」「年轻的时候,虽然有这个念头,但是自己告诉自己是不对的,既然不对,也就不想了。」「您还可以抓住个尾巴,还有时间啊。」
  方向东的这句话,让我盯着他看了两秒。果然,他先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,我也从犯楞的状态回转过来。
  「老了,呵,不说这个了。」
  方向东很听话地岔过话题,此事已经接近凌晨四点。他也没说要休息的话。
  而我,沉浸在释放自己的快意中收不回来,很久以来没有的感觉,让我轻松,让我迷醉……一辈子忍住不说性,一辈子把性当作一个脏抹布,到处乱塞,只怕看见,只怕污了眼睛,这时候,一旦说开,就怎么也丢不下,甚至,甚至当方向东把话题岔到别的上面去,我也会巧妙地绕回来……谈性,让我觉得头顶有了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天空。
  「您哪里老了,我的建议考虑下吧。」
  「不行,我一辈子清白,老了再出点事,不划算。」「那……买个成人用品来吧」方向东诡谲地微微一笑。最深沉的夜里,这些话,开始没了距离。
  「去,不要。」我竟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颊,似有微红微烫的感觉,不知方向东有无察觉。
  「那有什么,自己在家用,长期压抑身体不好。」「不敢,也没地方放。」
  「这么大个家,还能没地方放?」
  「你叔就爱翻东西,每次回来,都要把他的东西整理一遍,哪儿他翻不到啊。」「哦,不爱干活就爱翻腾。」
  「是啊,把他的东西看的很紧。」
  我感觉,话题到这里,已经全然没了距离,方向东此刻不是一个小我二十多岁的下一辈人,也不是我女儿的男朋友,只是,只是我的一个倾诉和交谈对象。
  我终于止不住好奇地问:「那东西哪买啊?」
  「满大街都是。」
  「不敢买,去那买……就羞死了,唉,肯定会有人说这个人不要脸的……算了算了,老了都,无所谓了。」「不能啊,正因为失去了一辈子,现在才要抓紧。」「呵呵,你倒理解我。」很奇怪,我已经找不到禁锢我的双手,我觉得说话很自由,这自由,是这一辈子我从没有感受到过的。
  「要不这样吧……」
  「嗯?」
  「我买一个给你。」
  「切!不要!」我一下子不敢看他。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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